策划/执行[金静、陈南] 摄影[Alkan Emin]

　　说不好董洁算不算lucky。

　　自幼习舞，10岁离家只身前往广州，在部队歌舞团一呆就是10年，过着不能再简单的生活——除了跳舞还是跳舞。

　　无所谓参加什么演出，不在乎自己是领舞还是伴舞。

　　2000年春节晚会，她露了一面。不过这个清秀面孔在人们眼里，也许只是过眼。

　　除了张艺谋。

　　后来，董洁成了那年的话题中心。

　　成为“谋女郎”，按照历史记录和概率规则，其发生机率是百万分之一，但成功机率却几乎是百分之百。

　　然而，《幸福时光》遭遇围困，身在其中的董洁也“顺带”被褒被贬。

　　一夜成名，起点颇高，之后的路径却各有千秋。

　　她“拍完就回到广州，继续住宿舍，吃食堂”。没有接一部戏。这当中，犹豫是肯定的，而未知也会让人不禁却步，所以只好让自己沉淀再沉淀。

　　要么深深寂寞，要么熠熠绽放。

　　2001年，董洁开始接戏，慎重却不至于贫乏——她终于找到了出口。

　　3年的时间，身后是5部电影和将近10部电视剧，满意与否？董洁说还好，“一直都在打基础。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，精彩还在后头呢！”

　　·未来的某一时刻，昏黄鬼魅的灯光下，她梳着童花头，身穿令人匪夷所思的“超现代”皮衣，少有的浓妆，眼神恍惚、黯淡。不知是在思念异地的恋人，还是感怀逝去的情殇。

　　采访拍摄那天，《2046》还未上映，正在轰轰烈烈地做着宣传。我们也一样，早早就对《2046》爱之恨之，所以才刚刚坐定，就立刻开始从董洁这里挖料。

　　“我是差不多在(拍摄)结尾阶段才进到剧组里，拍的同时其实还在上海拍电视剧，所以拍得断断续续。有几次是这边请几天假，挤出时间到香港去。后来，冬天的时候在上海又拍了一些‘未来’的部分。”

　　董洁演的是王菲的妹妹，一双旅店里掌柜的姐妹花。“她年纪不大，比较单纯，对于爱情也是很——应该说是‘向往’吧。后来见到了梁朝伟，觉得他挺有味道，就滋生出了年轻女孩那种‘坏坏’的念头，于是开始‘勾引’他。”

　　和梁朝伟演对手戏，是福气，也是负担。

　　“觉得还好吧，没那么夸张。一旦演起戏来，其实在你心里，对方是谁已经不那么重要——说白了，大家都是演员而已。当然，说没有压力也不可能。但在现场，所有的演员、导演和工作人员会创造出一个大的环境，让你忽略掉他是谁谁谁。你只能全身心投入，用心去想应该怎么去表现这个人物、这个场景。”

　　·董洁的剧照一一翻过：跟安在旭斗嘴、和陈坤相爱又分离、与张震的奇缘，还有刘烨、张智霖、范植伟、渡部笃郎、梁朝伟……她身边似乎永远不缺帅哥！

　　出道才4年，董洁就已经成了荧幕上的“大众情人”——中港台日韩，大牌或新秀，成熟或搞怪，各式美男和她谈着各式的恋爱。

　　这真是羡煞旁人，众姐妹直呼“老天不公”！

　　“幸运？我只能说和他们合作得都还不错，但从来没有把他们帅不帅来作为我个人幸运的标准。毕竟，要说帅的话，有哪几个男演员不帅呢？其实就现在来说，除了所谓的‘特形’演员和资历比较老的演员，不论男女，相貌算是最基本的一个要求吧。”

　　“说到幸运，我想作为一个演员，还是要看自己遇到的是怎样的导演和剧本吧！”

　　虽然对good-looking men不感冒，但董洁还是和我们分享了和其中几位的相处经历。

　　“和刘烨拍的是电影《天上恋人》，相处时间比较短。那时候觉得他像个大男孩，特别‘东北人’——简单、直爽，让大家都挺开心。我记得很清楚的就是在片场，他平常老是一套衣服穿上身，好像都没怎么换过！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拘小节，却相当坦率的人吧。”

　　“相比来说，陈坤就显得细腻很多。在片场，他都很会照顾人。我们拍《金粉世家》的时候，有3个半月在一起，配合得不错，他也启发了我很多，两个人之间有不少火花出来。”

　　“港台演员，都相当敬业，他们不会像我们内地演员那样，休息的时候习惯聊聊天啊、讲讲笑话啊之类。大家在现场特别仔细，提前换好装，做足自己的功课，提前入戏。”

　　“我跟韩国人合作过两次嘛，一个是《白领公寓》的安在旭，还有一个是最近《天若有情》的车仁表。虽然语言上不好沟通，但反而气氛会特别好。原来我还和安在旭学了点儿韩语，但这回在车仁表这里却完全发挥不到——因为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学中文，不说中文的时候就讲英文，我们都没什么机会‘练习’韩语！”

　　·在4年前《幸福时光》的见面会上，瘦得一把骨头的她穿着朴素，腼腆而沉默，像个普通学生一般，面对记者甚至有些不知所措，却难掩磁石般的吸引力。

　　从广州普通的文艺兵到最受瞩目的女主角，20岁那年的董洁经历了什么？会不会就像火箭点火起飞穿越大气层这短瞬间宇航员所经历的失重、畏惧和欣喜？

　　“当时，我是觉得我的生活、我的未来会变得不一样，但不知道会怎么不一样。我以后是演戏呢，还是恢复到以前的那种状态？”

　　“话说回来，如果那时就把以后的一切都看得透透彻彻，也太可怕了——你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圈子，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工作。过了一段时间，我也考虑到舞蹈这个行业有它的年龄限制，而自己又有机会可以拍到很多片子，于是就想，还是试试看吧。”

　　“试试看”的董洁，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，之前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表演训练，也只有一部电影作品，她要的是一个证明——给自己，也给那些等待看她“好戏”的旁观者。

　　而这个转折，便是很多人并不看好的《白领公寓》。

　　“说在《白领》之中找到了方向，是因为我第一次演了一个和自己特别不同的角色。她很热情、开朗，说话啊、做事啊都是‘往外放’的感觉。而我自己本身说话的声音很小，所以刚开始的时候，一大声讲话，就忘台词！可回到自己舒服的音量，又不能表达出那个角色的情绪和感觉。”

　　“反正拍得真是辛苦！”

　　“所以，拍完这部戏之后，我就知道自己是可以做演员的。我不是那种很做作、紧张、不可以尝试的人，我也可以变得不一样。”

　　“而且，后来也发现演员这个职业其实可以帮助自己改善性格。拍不同的片子，你必须接触到不同的人，认识不同的朋友，这让我内向的性格可以放得开一点。虽然不用去迎合谁，但至少可以和大家聊天，听听人家的想法，看看别人都怎么生活。”

　　·想当初新代“谋女郎”出炉，报纸、杂志、电视、网络，所有人都在巩俐、章子怡和董洁之间评说、衡量、定论。就连董洁“自己也会拿着报纸仔细看我们到底长得像不像——其实不像！我跟章子怡也许因为都学舞蹈，有一种感觉比较接近，仅此而已。”

　　不可避免地提到巩俐和章子怡，董洁相当平静，而且言简意赅，正中要害：

　　“不同？应该很明显吧！首先性格就不同啊，而且个人的感觉也不同。所以，戏路、发展自然不同！我是比较安静的人。”

　　“难道只有开朗的女孩子才可以在娱乐圈成功？我想不见得吧。”

　　“如果你为了什么而去改变自己性格中最本质的东西，那还有什么意思！”

　　“我最本质的东西？我想还是自己对那些难以把握、未知的东西抱着比较‘无所谓’的态度吧。”

　　“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所以，她才可以在《幸福时光》后把自己关了一年，才可以每年只接两、三部电视剧，一部电影。适度地工作，适度地休息，适度地曝光。每次看到她，总是微微低头，浅笑，眼睛盈盈，青涩不改。

　　所谓人淡如菊。

　　“我认为名啊利啊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没办法掌握的，主动权不在你手里。比如一部戏，你努力了，你付出了10分，但观众只接受2分；但也可能你只做到2分，观众却喜欢10分！你怎么办？只能接受！这也许就是我们这个行业的特殊性，不像读书，付出多少就可以得到多少。何况我从来都不是个愿意去计较的人。”

　　“我现在每年都接些电视剧来拍——有了质，再有了量，这对于自己是种磨练。当然你可以结束了一段工作之后，放松一个月，但必须适时继续。我不会为了一部戏干等几个月甚至半年——那不是我的风格。我不会让自己闲得太厉害。”

　　“我也在想，假如说4、5年之后，或许可以做些别的事情——我也有我的爱好、我的其他的很多理想。我不想自己除了演戏别的都不能做。”

　　·冷清秋与金燕西相对无语，终于，清秋开口，慢慢问道：“你是不是要走了？”他点头，瞬间，清秋眼里泪水弥漫，却一滴未落，面对即将远去的爱人，她露出最后的笑容……

　　董洁也许是绯闻最少的“谋女郎”，工作一结束就跑回大连，和父母朋友一起。不过，对于爱情，她却有着很“早熟”的看法：

　　“人的想法会变的。小女生可能会觉得他能照顾你、陪着你是最重要的；可大了之后，也许她明知道没有安全感，却还是想要。但到了结婚又可能认为只要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就好。”

　　“我小一点的时候，就想找一个踏踏实实的、能过安稳日子的人就好了。现在才发现，自己怎么会这么小就有这种想法呢？太奇怪了！”

　　“现在来看，也许是因为当你不了解一件事情的时候，你会很自然地寻求一种最安全的方式。但长大以后，你接触的人越来越多，你的世界越来越大，就会突然思考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适合你的，或者你最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。这时你便会不再考虑其他的琐碎，像是安全啊、踏实啊、配不配啊……你会有种欲望去多了解别人，然后认识自己。”

　　和对待爱情的不定相反，董洁对于朋友们可谓“死心塌地”：身边最好的朋友都是以前跳舞时同甘共苦的姐妹，因为“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，这么多年，再没有比这更亲的关系了”。

　　那昔日的同窗成为大明星，他们又作何感想？

　　“还好吧，再说我出来拍戏也都3、4年了，他们再不适应也该习惯啦！”

　　就在拍摄结束，我们送她回酒店的路上，董洁一个一个地打电话，约北京的朋友们出来吃饭，语气超开心超开心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