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朝晖

　　快过年了。浓浓的年味下，《座驾》做了一个收藏的专辑，人情世故，暖暖的。

　　快过年了，浓浓的年味下，我也愈发想念了许久未曾谋面的老妈。

　　老妈生性乐观。前些日子我致电问候，老妈说她活得木呆呆的，是一截木头，连一棵树都不是。能出此言，我放心了，证明老妈既不是木头，也不是树。

　　一群好友开了一个小酒吧，极个性化的装修，却为名字大伤脑筋，问我该如何。正好老妈来京，我跟老妈说了，老妈说：“陷阱”。

　　陷阱与家，乍看似乎是完全不同的概念，但我想老妈一定是听了老罗的：“给我个温暖的陷阱，和一个燃烧的爱情，让我这冰冷的心灵，有个想到了家的憧憬”。细想一下，家和陷阱，都有着让人沉溺其中不醒归路的特质，某程度上颇为神似。

　　老爸住院我去年回家去看望，父母二人在病房，我带了《座驾》陪着，看到创刊前几期摇滚乐手与车的文章，文章说当初崔健得以出台演唱《一无所有》与时任东方歌舞团团长的王昆关系极大，我一念出，老妈立刻激动起来：“如果我是王昆，我也会让崔健出来唱的，多好的歌啊！”

　　突然想起，我家里还存着的若干盒摇滚乐磁带及一张黑豹演唱会的门票，竟都是老妈帮着花钱买的。

　　我是在听崔健的《花房姑娘》时完全被歌词吸引的，但老妈说她在第一次看见一身军涤的崔健大问‘你何时跟我走？’时，就认定了这是个出色的歌手的。我总是一笑置之，并不肯与她追究这个理。

　　据老爸回忆，老妈十几年前某天逛街时看到音像店里巨大的唐朝招帖画时，她说当时她就被四个五官端正的男人的长发吸引了。“当然，颜色很好看，是种古朴的艳丽。”

　　老妈这样形容着，“我仔细看了画，背面的歌词吓人的好。”我知道，她是指那句“菊花、古剑和酒”。

　　不过老妈却在将磁带放进录音机后失望了，她实在无法理解丁武为什么有那么奇怪的嗓子。后来，她开始听我的摇滚音乐带，并终于找到了她认为最好的《姐姐》。用她的话说：“怎么有这样可怜的孩子呀？”但我一直没问她是觉得谁可怜。

　　老妈听说丹佛身亡的时候问过我：“他是不是摇滚歌手？”我觉得不知如何回答，想想乡谣与丹佛的鱼水关系，不小心点了一下头，她马上用一种悲伤的表情说：“又一位摇滚巨星去世了！”她说之前她还知道张炬与黄家驹。

　　老妈最近一次听摇滚是在电视上看零点，我不喜欢这支乐队打着摇滚的旗号招摇撞骗，但看她听得认真就不敢换频道。谁知她听完了《别误会》后说了句话：“我觉得他们比现在的黑豹唱得还难听，不像摇滚嘛！”

　　我欢喜之极，就拿了雷鬼之父Bob Marly给她听，她听了几个小节说：“这是跳舞用的，不是摇滚。你少来骗我，他们都不怪声怪气地唱，肯定不是摇滚！”

　　我哑口无言。

　　什么都可以收藏，哪怕是快乐。